对于云霆真君的提问，言确不置可否，把话题一转，道:“说说吧，你来找我的目的。”
云霆真君笑了笑，道:“本座还以为你会问本座如何找到你的居所。”
“只要我人在东岳，你便能锁住我的气息。”短暂的停顿后，言确接着道:“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么这个真君之位也是时候该拱手让贤了。”
云霆真君笑着摇摇头:“看来本座没找错人，你确实这个有本事帮本座完成这件事。”
言确顺着话题道:“什么事？”
云霆真君面色冷了下去，声音低沉道:“十天前，本座与埋在暗阁的三枚暗钉全部断了联系。”
言确随口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都几个月没跟大姐联系过了。干这行，没什么要事瞎联系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云霆真君淡淡看了言确一眼，又道:“这三枚暗钉是本座费尽心力才打进去的，花了足足十年才靠近暗阁的核心。他们跟你一样，在阁内有着两字代号。就在也一个月前，他们当中有人传信于本座，言暗阁近期将有一个大动作，其主持者代号‘貔貅’。”
“之后呢？”
“本座让暗钉先打探清楚暗阁的动作是什么，再做计议。本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的，然而在十天前，事态急转直下。暗阁的人察觉到暗钉的存在，瞬间反扑，本座虽尽全力挽救，终是晚了一步。”
“三人全死了？”言确的语气依旧很平淡。
云霆真君微微颔首，“就在五日前，我收到了下面递上来的一封密信，信中只有一句话——三枚暗钉全被拔除!”
言确啧啧叹道:“能一次性准确无误拔除三枚暗钉，看来你这个东岳早已被渗透成筛子。”
云霆真君补充道:“东岳渗进几个小鬼本座倒是不以为意，只是这次他们行动如此迅速，本座担心这个暗阁奸细在东岳内有着极高的地位，他可以接触到我们每次行动内容的核心，这才是心腹大患。”
言确提议道:“你可以用上次诱捕我的方式再试一次。”
云霆真君摇头道:“用过了……毫无回应。”
短暂的沉默后，言确道:“你是想让我去挖出这个奸细。”
“你是本座目前能用的人手里最了解暗阁的人，这事由你来办最为合适。”
“暗阁的规矩我跟你说过了，除了你的头头，没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这才能体现你的价值啊！”
言确翻了翻白眼:“什么话都是你在说。我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云霆真君微笑道:“本座以为你跟那些俗人不一样。”
言确没好气道:“干活不给酬劳，我是吃饱了撑着帮你白干活啊！有没有，一句话。”
“有，”云霆真君端正神色:“你应该知道，五大真君里就本座还没有传人，暗阁的事完结后，本座便能名正言顺将你收入门下，介时本座一身所学尽数教你，所有之物，一并属你，你就是凌云峰的下一任真君。如此可好？”
言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这不跟领导跟你说，谁谁谁，你好好干，将来我这个位置便是你的。这不还是画大饼嘛，一点实际的都没有。
云霆真君见言确许久未做答复，又追加了一句:“东岳五大真君，两个乐得自在，两个闭关不出，而今东岳大事，凌云峰独断!”
东岳，与其说是一个大派，不如说是一个由风雨雷雪云五座名峰组成的联盟。五大真君各自传承的是岳元子五名弟子的衣钵，各有自治权。不过自从云霆真君掌权后，这种情况就变了。如今的东岳，毫不客气的说，云霆真君乾纲独断!
沉默了许久，言确叹了口气，道:“这事我应下了，就当还你给我解阴蛊的情。至于后面我们的交易，照旧。”
云霆真君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本座就知道，本座没看错人。你若是有心，将来东岳这副基业交到你手里也无不可!”
言确淡淡一笑，道:“我对你的千秋大业可没什么兴趣，再说了，你正值壮年，又神通广大，估计再活个几百年也不成问题，我哪敢奢想在有生之年接过你肩上那副担子啊。对了，你要我找的奸细有多少人？”
“不知。可能一两个，也可能三四个。”
“那个奸细的具体图谋是什么？仅仅是找出你埋在暗阁的暗钉？”
“本座对他们也是一无所知，没法告诉你什么。”
“那我有援助吗？”
“没有。你就一个人，而且你不能将本座搬出来。”
妈的，答应早了!言确的脸色一下冷了下去，“我可以收回我刚刚那句应承的话吗？”
云霆真君目露黠色，看着言确:“你说呢？”
言确拍了拍额头，哀怨道:“哎……这活可真难干啊！你不会还要给我下个期限什么的吧？”
“这倒没有。此事是本座有求于你，岂能多提要求……不过这种事自然是越快解决越好。”
他竟然说了个“求”字!
言确瞳孔微微一缩，高高在上、本领通天的云霆真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能在一个卑微的人面前放低自己的姿态。这种人，太能收买人心了!
“诶，”言确想到了什么，“你有阴蛊的解药，还怕找不到暗阁的人替你干活吗。据我所知，暗阁许多杀手，若不是受制于体内的阴蛊，也不会替暗阁卖命。”
云霆真君皱起了眉头，道:“你以为那玩意那么好炼啊。本座花费了十年，才找齐炼制两颗丹药的材料。”
言确伸出手，道:“那你把另一颗也给我，我能发挥出它的价值。”
云霆真君道:“另一颗本座尚有用处，给不了你。”
“那我换另一样东西，”言确特意顿了一下，“向、天、抢、时。”
云霆真君默然片刻，道:“向天抢时是一种通过透支灵力真气，让修士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自身修为的秘药。这东西霸道异常，对人的身体有着不可逆转的损害，你要它做什么？”
言确有些动容道:“也就是说这东西真的存在。向天抢时虽然副作用极大，却能绝境中开出一条生路，我求这东西自然是拿来当道保命符。”
云霆真君道:“向天抢时是凌云峰的秘药，也是禁药。从凌云峰上一任真君起，这东西便被明令禁止了，所以本座给不了。”
“没劲!”言确喃了一句，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卷竹卷，自顾自看了起来，丝毫不理会身旁那个东岳的掌权者——云霆真君。
面对此等傲慢之姿，云霆真君却也不生气，反倒笑着摇了摇头，身形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云霆真君走后，言确自嘲道:“言确啊言确，你说你来东岳当个卧底，当到要帮敌方找己方的卧底，真是够失败的!哎……估计几千年也就出你这么一个异类。”
飞雪飘飘，“轧轧”之音响起，洞府的石门敞了开来。
言确走了出来，冒着风雪，又一次来到那间千物阁。
老板正拿着鸡毛掸子扫柜台上的灰尘，一见有客到，急忙上前迎接:“大兄弟，你又来了，你要的那本书我可还没找到。”
言确面无表情道:“今日我不为书来。”
老板显得有些不解:“那你是……”
不知怎么的，老板隐隐有种感觉，这个人好似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是气质吗？还是别的……
言确倒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要一份名单。”
老板一愣，旋即回道:“这个超出小店的业务范围。”
言确对老板的回答置若罔闻，自顾自道:“这份名单上记载的是东岳年轻一代的青年英俊，而且要有他们的背景以及拜在哪座名峰、哪位名师门下。”
老板苦笑道:“大兄弟，你这不是难为我嘛，我就一个做生意的，哪知道东岳仙家之事。”
言确望了老板一眼，道:“你说的对，你是做生意的，所以……”
啪的一声，言确干脆利落的将一个布袋子拍在柜台上。袋口的系绳松了开来，露出了一抹灵石的光辉色彩。
老板看了一眼柜台上的布袋，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男子。只觉他今日似与往日有些不同，可是又说不出来差在哪。
一样的容貌，却是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言确接着道:“那份名单对你来说没什么大用，无非是来拿换些钱财。你既能弄出第一份，自然能复制出十份百份。”
老板沉默了许久，正色道:“我可从没说过我有那种东西，你怎知我这里能拿到你要的东西？”
“《皇极药经》这书我寻了十年，了无音讯。可最后却在你这间小店里找到，这说明你有独特的信息渠道；上次我来拿书时，碰到了季雨珊。季雨珊会出现在这里，说明你跟东岳多少有交集。结合这两点，我想在你这弄到一份东岳青年才俊的名单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
老板又沉默了一会，道:“也许我找到《皇极药经》只是一个巧合呢。”
言确驳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你把这本书给我，无非是为了透漏给我一个信息——你消息灵通，没什么东西是找不到的，从而让我以后往你这小店多走几趟，你好赚些钱财。”
老板缓缓的摇了摇头，面色复杂道:“哎……这回真是搬石砸脚了。”说着，他从袖口里抽出一个牛皮信封，递了过去，道:“我有想过第一个来跟我要这份名单的会是什么人，白发苍苍的仙师道长，冷酷无情的冷面杀手……没想到最后的答案竟然是一个看着温文尔雅的小伙子。”
言确打开信封，从中抽出一叠信纸，看厚度估计有近十张。他粗略过了一遍，里面记载的人不多，也就十几个，而这排在第一个便是季雨珊。
言确道:“这季雨珊为何独列一纸？”
老板道:“她的年龄确实算作东岳的年轻一辈，可她的辈分，却要比后面的那些高出一辈，所以我便把她单独列了出来。”
言确没再说什么，只将信封收好，便走出了店门。他的想法是先从这些声名显赫的年轻弟子着手，再一步步推进，直至站在最顶尖的五大真君。至于那些地位普通甚至低下的弟子，跟云霆真君给出的方向完全相反，若真要查，也要放在最后，毕竟这类弟子人数繁杂，想查肯定要费上许多时间，而且这些杂役弟子，是不可能接触到机密的，所以言确觉得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群人数基数最大的杂役弟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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