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白马青衫客

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轩辕生。

天刚微亮,太阳还未冒出头来,通往京城的大小道路上以堵满了人,纷纷往京城赶去,如朝圣一般。

城外的道路尚且如此,城内就更不用说了。

槐木县,一条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虽说有些人早早的去了京城,可那也仅是一小部分而已,留下的人往往更多。

在这人群中,有一个少年独自坐在路旁的宅子前。

少年名叫张难忘,衣着青衫,腰间挂着一个玉牌,托着脑袋,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仿佛有些失神。

“少爷,少爷!”

远处有人喊道,将不知道想什么的张难忘从思绪里拉了出来,寻声看去。

人群中有人牵马向自己走来,一支手举得高高的好像在与自己打招呼。

看到他的第一眼,张难忘便认了出来:余槐。

今天一早,余槐就被自己派了出去,跟踪自家老头子,让他等老头子走远了回来告诉自己,自天未亮开始到现在已是午初二刻,如今终于回来了。

张难忘起身,急匆匆走到刘槐身边,不等余槐说话,张难忘便问道:“走了?”

余槐是个普通的中年汉子,穿着一件及其干练的灰色衣衫,牵着一匹马,那马通体雪白,毛发光滑柔顺,在阳光下似乎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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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槐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张难忘并道:“走了。”

“真的?”张难忘并不是不相信余槐而是不相信自家老头子,从小到大老头子都不允许自己出去,也就十年前自己七岁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不过还是被抓了回来,本来老头子都已经出去了没想到自己出去没多远,便被堵在了路上抓个正着。

余槐淡淡道:“走了,中途不会回来的。”

张难忘接过缰绳有些激动,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余槐:“你的。”

转身就牵着马走了,根本没留余槐说话的机会,自己还急着出去呢,哪有时间客套。

余槐接过钱袋后,并未查看,只是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不自觉的漏出一抹微笑。

回到家的张难忘,将早就准备好的包裹拿了出来,走到了后院里的一处屋门前。

他要去拿个东西,一个在外面行走必备的东西。

张难忘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很大,却只放了一张桌子,显得十分空旷,不过房间里却很干净,显来是常常有人打扫的。

走到桌前,少年便跪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娘,我要出去了,十几年了,孩儿一次都没出去过,一直待在这么一个地方,那老头还还禁止我看书,把城里的书给封禁了……”

这书当然不是书院学习类的书,作为一个行伍出身的人,张难忘他爹根本不可能禁止他读这些书,他当时封禁的都是些江湖志异的书。

自从十年前张难忘被抓回来时看到那一幕后,就越发想出去,每看一次这江湖志异的书册,就更想要出去了,最后没办法只有将全城的书册给封禁了。

大概半柱香之后,张难忘似乎把苦水都倒完了,俯身磕了三个头,起身走到桌前。

这桌子是张供桌,目前有四层。

最上面有两个木牌是自己爷爷奶奶的,第二层同样是两个木牌分别是自己爹娘的,第三层放着六个木牌,只是这木牌上并没有名字,是没刻上去还是怎么了,少年不清楚。

当然,张难忘的爹娘并不是都死了,当年它们夫妻二人老年得子,女子在生过孩子后就死了,甚至连床都没有下来。

然而那第四层,没有放置一个木牌,而是放着一个长方形木盒,木盒很普通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买到。

少年打开木盒,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刀,一把长刀,刀身与刀柄各自缠绕着一层破布,想来是一开始就缠上的,应该是放进去时并没有换掉,少年也没有在意。

将刀取出,缓缓推出刀鞘,下一刻,伴随着呛的一声,一股寒气顺着那道缝隙渗了出来,少年打了个寒碜,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有些兴奋。

拔刀出鞘。

寒气四溢几乎瞬间,房间内便覆盖了一层冰霜,紧接着这房间里下起了雪?

没错,房间里的确下了雪,这雪从房顶处落下,可这房顶并没有坏。

少年浑身发抖,可拿刀的手却很稳。

这并不是说少年的手臂力量很大,而是在将刀拔出的那一刻,少年的手臂便冻僵了。

当即少年就要转身离开,只是少年刚有动作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脚不能动了,仿佛长在了地上拔不出来,少年疯狂挣扎却无济于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少年会死在这里,成为一个冰块。

雪下的很大,很快的少年身上便附满了积雪,在大雪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雪停了。

房间里除了雪还是雪,这雪已经充满了房间,仿佛这个房间就是用来装雪的。

忽的,积雪中亮起一点白光,这光异常明亮如同十五的月光,透过了积雪却未透出房间,紧接着房间里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

不!不是融化,是……消失。

雪在消失。

很快的雪消失完了少年也漏了出来,随着少年身体一颤,那被冻僵的身体已经缓和过来,眉头微皱看着那把刀,那刀通体雪白刀柄处有着两个小字。

寒雪

怪不得刚刚发生了那种情况,只是现在一切都回到了他刚进来的状态,仿佛刚才的事并没有发生过。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

凉,很凉,不过也就只是凉而已,并没有方才散发出的寒气。

少年收刀入鞘,然后迅猛拔刀。

他要试试,试试这刀会不会像刚刚那样散发寒气冻住自己,如果再冻住了那就不能带出去了,如果没事,那这把刀无疑是最适合自己的。

至于被冻住以后还能不能像方才那样恢复过来,张难忘是不知道的,可—总得试试不是。

等了片刻,少年看着那把重新拔出的刀。

毫无动静。

那刀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冻住自己,看了自己是蒙对了。

旋即,张难忘收刀入鞘,转身离去。

——

目送少年离开的余槐并未久留,在少年回家后也走了。

渐渐的余槐走到一处房屋旁,院墙不高,一些地方还有些塌陷,在院外走着就能看到院内的场景。

两座孤坟,一棵枯死的老槐树,还有一个已经空了的马厩。

余槐走到门前,放下回来时用张难忘给的钱,买的那两坛酒水,打开门,向前迈了一步坐在门槛上。

看着院内那两座孤坟,余槐神情有些恍惚,反手拿起一坛酒。

从前没钱喝酒,没钱吃饭,没钱活着,后来有了钱,依旧没能活下去。

很快的,两坛酒喝完了,汉子起身退出门外,缓缓地将门关上,走了。

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如当年那般,不知道去哪,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就跑了出去。

城门内,远处有个少年在墙角处探出头,一直看着城门方向,少年一袭青衫,左右腰间分别挂着一把长刀,一块玉牌,和一个竹黄色的酒壶。

江湖人,哪有不喝酒的。

所以少年找了个酒壶,一个空的酒壶。

少年正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张难忘,此时他正在等一个机会,等城门道路上的人少些。

只有人少了自己才好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以免被人拦住。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过往行人终于少了,少年走出胡同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震,直奔城门而去。

守城的官兵,发现了那冲过来的白马,当即拔出刀剑想要拦下想要闯出城的人。

只是很快的,一些士兵放下了刀剑,显来是认出了迎面冲来的人,没有认出那人的士兵被身旁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同样放下了刀剑。

就那么看着少年骑马跑了出去。

成功冲出去的少年看着那没有追上来的官兵微微一笑,手中缰绳又是一震,朝着远方跑去。

少年青衫骑白马,携刀出城带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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