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阎！”方寒出了马车，坐上驾驶位，一边收拢缰绳，一边在内心呼唤。
“嗯，我听到了，出来了吗？这个距离她还是会感知到咱们在交流的。”
“无所谓了，暂时是一条船上的。最后弘渊王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嗯，”阎的声音变得古怪起来，“要是别人说什么前世今生的，不可信。但是那家伙就不一定了。那三个小鬼，都是非常人。修成神通的那个女娃自不必说，日后前途无量。”
“你说的那个弘渊王？是个世俗的王爷？他不得了，怕是有大来头，种种上古辛秘他都知道。他说前世你们有关系，也不是不可能，你既然被黄泉大帝冥冥之中选为继承人，肯定也是大气运，有大来头的人。”
方寒微微点头，他对于阎说的这些也有感受，南梦成给他的恐惧感还是最多的，感觉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不过方寒经过这两天的折磨，也成熟了不少，加之他本来就是心思细腻之人，所以表现得波澜不惊。
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不露怯，但他善于学习，就比如他现在一副严肃的表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是在模仿着方清雪。
这种微微点头的习惯也是学自南梦成，要不按照做下人的习惯，若是点头，必是头如捣蒜。
当然，说到底，方寒依旧是没有完全信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黄泉图器灵，况且它还是南梦成唤醒的。他天生就比别人多长了一颗疑心。
这种事情阎自然是不知道，看到方寒面不改色，暗暗称奇，心道，一介凡人也能如此镇静，看来黄泉大帝的传承有着落了。
方寒继续与阎意念交流道：“那个神通女子叫方清雪，是羽化门的，大离王朝方家大小姐。而那个弘渊王，是大离王朝的王爷，叫南梦成。最后那个叫方清薇，是方家的二小姐。你说方清薇也不简单，是怎么回事？”
“羽化门，那是一个有着古老传承的仙道门派了。大离王朝，没听说过，估计是这几百年刚建立的王朝吧。啧啧啧，不简单，居然一个小小的王朝能一下子出现你们四个，看来这是要变天了啊。”
阎到底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见到天骄扎堆出现，隐隐约约意识到全盛时代即将来临。不过想法规想法，他嘴上还是没有闲着，毕竟方寒他是要培养成第二个黄泉大帝的，
“那个方清薇也不一般，我看不透她。况且她身边都是这么一群怪物，她自己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二人沉默不语，心中同时有了一个感想：世道艰难啊！
“现在的关键是你尽快拜入羽化门，这样才有无数的机会，晋升神通。这之后你才有机会接触到纯阳之气，只要你提供足够的纯阳之气给我，我吸收其中的精华，就能够渐渐恢复过来，到时候你也不用躲躲闪闪了，我就能助你继承黄泉大帝的道统了。”
阎的声音继续传达到了方寒心中。
“你这么强大，是什么伤了你？”
“仙人！是天上的仙人！”阎发出长长的吟唱：“当年黄泉大帝准备举教飞升，结果被仙人阻击，这才陨落。他们怕，他们怕黄泉大帝升到仙界寻到传说中的永生之门......哈哈哈，打开那扇门，就可能万劫不坏，永生不灭，日月灭而我不灭，天地朽而我不朽，那才是真的的永生自在。”
“日月灭而我不灭，天地朽而我不朽。”方寒默默念了一遍，感受到其中无尽的霸道和逍遥。
“哪有这么简单，你当我是南梦成么？随随便便就能拿出纯阳的宝物。走一步看一步吧，南梦成答应我，如果我修炼到气息境界，就让我参加外门考试了。”
方寒经由阎的描述，眼界进一步拓宽，看到了比南梦成还要高大的存在，心中对于南梦成不可高攀的认知也被打破了，开始不再称呼“弘渊王”，而是直呼其名了。
“唉，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来头。”阎沉默了一阵，才道：“不过他倒是没有诓你，像羽化门这样的门派，确实气息境界去考试，十拿九稳。而且入门后又不会是最底层，受人欺负。”
“不过你还是要尽快摆脱这三人，一是因为他们不好拿捏，二是修炼之路漫长，永无止境，无论是法宝还是人脉，都只是辅助，都只是捷径，真正修炼，还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坚实的脚印。你呆在这样的天骄身边越久，越容易受影响，尤其是你如今的实力远远不如他们。”
“原来如此......”
方寒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刚才南梦成的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盘？”
阎这次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出声，声音也不复刚才的霸气：“这件事，牵连甚大，不好和你说清。倒不是对你有所提防，修真界各种精神探查手法都有，记忆搜查手段也有，若是现在告诉你，你被捉去，各种辛秘岂不是大白于天下。”
“我这里有很多修炼的方法也是如此，只能一项一项的教给你。”
“好。”
其后一人一龙继续着交流，丰富着各自对于世界的认知。
而马车里的三人，也没有闲着。
在方寒出了马车后，方清雪一道法力，注入了马车之中，加固了隔音的法阵。
“既然有这么个器灵，这隔音法阵也需要加强一二了。”方清雪解释道。
方清薇倒是没有管这些，心里想着的还是那个问题：“南大哥，那个盘，是什么意思？”
听到妹妹的提问，方清雪也将一双美目看向南梦成，显然，她也被勾起了兴趣。
相比于阎对于方寒被搜查记忆的担心，南梦成就无所谓了，方清薇自己摸不准，不过可以类比方清雪。有人深入方清雪脑海，是什么结果？怕是直接就被永生之门的印记生生震死，真灵泯灭。
“黄泉图除去本身的黄泉河和其内刻印的种种大阵，其内还有诸多妙用。这‘盘’就关系到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宝贝，名叫轮回之盘。只可惜，若想看到它大展神威的那天，怕是要等好久。”
南梦成感叹道，他确实想看看这个世界“轮回”的威力，但也明白前提是自己有力量驾驭。所以他才会小心翼翼地只输送一丝纯阳之气，就是怕阎吸收太多，方清雪压不住它，生出祸端。
“轮回......这世间真的有轮回吗？”方清薇还是第一次听到轮回，不禁发问道。
“有，当然有。”南梦成指了指方清雪，道：“清雪是电母转世的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转世，也是轮回的一种。”
可方清薇真正想问的，是更严峻的问题。
“那转世之人苏醒记忆后，存留下来的，是前世，还是现世？”方清薇喃喃发问道，显然这个问题已经在她脑海里思索了很久。
一时间，南梦成收敛了笑容，沉默了下来，就连一直云淡风轻的方清雪也是紧锁眉头。
觉醒记忆后，究竟是谁做主导呢？是前世吗？
那是如何处理转世后，觉醒前的这些经历和体验的呢？
是现世主导吗？
那这轮回转世到底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一个新的人格活了出来，还能算是曾经的自己吗？
轮回，轮回。
难怪奈何桥上要饮孟婆汤，要转世，就要彻底抛弃前尘，这就是前世古代神话的处理方法。
南梦成开始对于轮回有了一丝丝明悟，但似乎又更加迷茫了，对于方清薇的问题，他无从下手，给不出答案。
“只有没经历过，纸上谈兵，高谈阔论的，才会思考这种问题。”最后率先出声的还是方清雪。
“无论是谁，转世重生都是最后的选择，都是最无奈的选择。要么是寿元将至，要么是即将身死道消，要么是已经终生无法寸进，想要更进一步。”
“无论种种，都是最绝望的时刻，才会选择转世这条路。所以到了那一步，没人会去想是不是转世后‘自己不再是自己’，唯一的选择只有一头扎进这条‘生路’。”
“命不由人啊！”
“你们将前世现世分得那么清楚，就是自己将自己分裂开来，自己和自己较劲。你就是你，不要去臆想另一个‘自己’，去想他会怎么做，他会怎么处理事情。”
“你想追寻前世，就大步去寻找前世的羁绊。你执着于今世，就活在当下。甚至你也可以兼顾两端，因为那都是你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留下的痕迹和因果。”
“唯独，不要去臆想，否则心魔杂生。坚守本心，我即唯一。”
经由方清雪的开导，南梦成和方清薇逐渐明悟自身，心台明净。
看着方清雪遗世独立的姿态，南梦成不禁感慨道：“难怪前世那么多主角身旁都要配个老爷爷的角色。所谓良师益友，不外如是。”
“这修道之路，宛如独木桥，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每一个悟道的契机，也伴随着巨大的危险。不过这种思考对于精神的增长和境界的提升助力不小。”
南梦成查看自身，发现自己的精神境界又有所拔高。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不禁露出苦笑，心道：
“短短两天，就被清雪从歧途拉回来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