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蔡昆点点头，坐在牢狱大门的台阶上。
掏出烟斗，塞满烟草，一旁的萧伯常连忙取出火折子凑了过去。
蔡昆见凑过来的火苗，含着烟斗就火轻嘬了一口，随即吞吐着烟雾。
“我还以为妖修是个硬茬子，都还没用酷刑，嘿，看到刑具就尿裤子，啧啧...莽山也不过如此。”蔡昆一边吐着烟雾一边嫌弃道。
萧伯常抓起衣摆防止曳地，坐在蔡昆身旁，问道：“受谁指使？”
“刘长东。”
萧伯常身子后倾斜，两肘撑在台阶上，看着漫天星辰，意味深长道：“如此一来，刘家勾结妖修这件事，算是证据确凿了。”
“单凭两个妖修想绊倒刘长东，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件事传开了，短时间内，他不会对你动手。”蔡昆摆摆手，说道。
萧伯常点点头，而后，开口问道：“刘长东什么时候能回到西平镇？”
“算算路程，大概需要五天，正好赶上他儿子的头七。”蔡昆意有所指地叹了一声。
“头七....”萧伯常喃喃道。
过五天是刘锦然头七，而次日便是李勤的七十大寿。
巧合？
与蔡昆拉了一下家常，便出了衙门。
萧伯常走在闹市上，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灯红酒绿的商铺，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可他的目光却显得有些黯然。
这光鲜亮丽背后，又存在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走着走着，不觉间来到仙乐楼，楼宇依旧灯火通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好姑娘卖力地挤着笑容招揽路过行人。
看到仙乐楼不禁让他想起殷三娘，如今回忆，题诗大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虽是风花之地，却替他结下善缘。
萧伯常悄然一笑，转身继续前行，走没几步，突然驻足，眉头微挑，似有所思。
而后，
抓起衣袂，匆匆走进仙乐楼...
.....
五日后。
秋雨黄昏，
天色渐暗，
冷杀萧索，无边落木随着冰凉雨水而下。
马蹄疾行，踏碎秋叶。
一阵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回荡在西平镇上空。
众人皆知，刘长东赶回西平镇。
入夜。
乌云滚动，闪电轰鸣，滂沱大雨。
萧伯常坐在庭院屋檐下，注视着庭院里的花草树木，在风雨中舞动，慕然间，一道惊雷划破天际，大地仿佛也被震撼了一下，顿时升起了一股肃杀的氛围。
萧伯常身子往后倾，躺在摇椅上，呢喃道。
“西平...不太平了啊。”
三娘拿着一张薄毯，悄然走到萧伯常身边，将其盖在双膝上。
“秋夜，容易着凉。”殷三娘说道。
殷三娘身着一身粉色色居家常服，对襟白绸的衫子，素色的里衬与长裤。
衣裳毫不惹眼，但那丰腴的身段却怎么也藏不住。
“啊....”
还没等殷三娘反应过来，被一股强有力的大手抓住，拽入对方怀中。
“都说容易着凉，你穿着这么单薄，那怎么行。”萧伯常将薄毯披在三娘身上，将她搂在怀中。
“你...流氓...”殷三娘娇嗔一声，瞬间红了脸，但无挣脱之意，将头埋在对方怀中。
“先生，我....”三娘几次欲言又止，又将目光看向远方，美眸里透露着愧疚和担忧。
萧伯常食指抵在三娘唇边，柔声道：“我说过，这件事与你无关，无须自责。”
“可是，不是因为我，刘锦然就不会来，就不会引发后面....”殷三娘自责道。
啪——
“啊...”殷三娘惊呼一声。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刺痛感，脸色涨红。
“此事，不许再提。”萧伯常看着怀中美人，严肃道。
而后，
低头狠狠地在对方唇上啄了一口。
良久唇分。
“你不怕....”殷三娘感受到了异样后，惊嗔一声，脸色更红。
“今晚虽无月，但有风雨相伴.....”
话毕，
将殷三娘慢慢扶起，转过身后，再缓缓坐下。
.......
翌日清晨。
天尚未亮，整个西平镇就沸腾起来。
马蹄声，嘈杂声不绝于耳。
噶..噶..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萧伯常穿好长袍，起身走了出去。
“蔡叔？”萧伯常看到门外之人，微微一惊。
蔡昆神情凝重，推门进来之后，一直在店内踱步。
“怎么了？”萧伯常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蔡昆驻足，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放下之后，凝重道：“刘长东死了。”
“死了？”萧伯常身子一颤，一脸诧异。
“为了家主之位，二房之子，竟然做得这么绝，在刘锦然头七当天下杀手？”
蔡昆摆摆手，纠正道：“不是，是刘家被灭门了！”
萧伯常双眸低垂，眼眸深处掠过一抹异样后，身子一颤，手一抖，拎在手中的茶壶，摔了个粉碎，硬是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刘家被灭门了？”
蔡昆点点头，从怀里抽出烟斗，但这次，萧伯常没有凑前点火，而是怔怔地坐在凳子上。
萧伯常揉了揉眉心，长缓一口气后，问道：“是何人所为？”
“放心，这件事牵扯不到你头上。”蔡昆知道对方所虑，开口说道。
“呵，我要是有这能耐，早上天了。”萧伯常自嘲道。
“根据现场打斗痕迹和残留的气息，几乎可以断定，是妖修可为。”蔡昆狠狠地抽了一口，吐纳着烟圈。
“莽山？”萧伯常惊道。
蔡昆抖了抖烟灰，说道：“敢这么明目张胆，也就只有莽山了。”
“蔡叔，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凶手故意伪造现场，实则不是妖修所谓？”萧伯常提出了一个假设。
“你认为刘家有人假死？”蔡昆侧身看向萧伯常，说道。
“我是说假设。”
“绝无可能。”蔡昆一口断然。
“蔡叔为何如此笃定？”
“这次妖修没焚尸，刘家十三口，奴婢，护卫，合计五十三人，全部皆死于利器，一招毙命。”蔡昆徐徐说道。
萧伯常略作停顿，眉头一挑，又问：“真的毫无破绽？”
“尸体摆在那，大家眼睛都不瞎。”蔡昆瞥了萧伯常一眼，没好气道。
萧伯常暗暗点头，不再言语。
“这个案子闹太大了，县令也压不下，刘氏本是西平豪绅，这些年在洛阳城也算立下脚跟，这个消息不用多久就会传回洛阳城，到时会由知府大人来接手这个案件。”
蔡昆见萧伯常有些走神，敲了敲桌子，叮嘱道：“虽然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但知府大人审案，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到时醒目点，别像现在这样，傻愣傻愣的。”
蔡昆欲持烟斗敲向萧伯常脑门，对方身子一缩，避开后：“你特意过来就为了叮嘱我？”
蔡昆瞪了萧伯常一眼，脱下官靴，抖了抖里边的沙粒，重新穿上：“要不然呢。”
“走了。”
“要不吃了早膳再走。”
“不了，衙门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蔡昆头也不回，径直朝门外走去，快要跨过门栏时，忽然驻足，背对着他，说道。
“最近，没事少出门，低调点。”
“我一直很低调....”
蔡昆骇然回头，意有所指道：“要是再去青楼，老子打断你第三条腿。”
萧伯常扯了扯嘴角，露出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