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对酒当歌

这个年代人们特别喜欢游街,办喜事、丧事要游街,科举得中要游街,处决犯人要游街,官员出行鸣锣开道也像游街。

办喜事游街最好玩,前面是吹鼓手一路吹吹打打,不时放一挂鞭炮,后面一群小孩一路跟着捡没响的鞭炮。大户人家办喜事还会给孩子们发喜钱,小红纸包着一、两文钱,见者有份。

处决犯人游街最吓人,一群犯人五花大绑,颈上插着一根长长的牌子,上面写着xx犯,还用红笔画一个X,官差们刀出鞘箭上弦,全副武装押解犯人,围观群众大气都不敢出。其实杀头的往往就一个,陪杀场的犯人一大群,许多人陪完杀场下来都吓得尿裤子了,教育效果非常好。

科举得中往往也要游街,进士举人们戴着大红花,骑着大马,得意洋洋,围观群众也是情绪高涨,基本上后世追星的那些招式现在的人都会。不过擂台赛十大高手只是武秀才身份,还没有资格游街,只是经总督大人恩准,特许在巨大的赛场内游行一周。

参加游行的选手,剔除作弊的袁杰,正好十个人。十大高手几乎个个都带着伤,有的包着头,有的挂着手,除了冠军看着还算完好,简直就是比惨的现场。其实冠军的手也肿得象猪蹄,只是藏在袍袖里看不见罢了。guhu.org 完美小说网

人在骨子里都是尚武的,无分时代,无分种族,也无分男女。因此惨不忍睹的十大高手依然得到了围观群众的热烈欢迎,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三娃,不断接受着热情的姑娘们递来或扔来的纸花。最好玩的是有个姑娘无花可扔,情急之下将手中糕点扔了过来,三娃看得真切,身子一歪,脑袋一伸,直接用嘴叼住了糕点,博得一片喝彩。

在张同张老板盛情邀请下,三娃一家和龙镖头、月空等人一同到他家喝酒庆祝。张家的院子很大,男人们在前院喝酒,母亲和妹妹们被请到后院,有张老板的夫人和女眷们接待。万春院会歌舞的姑娘们也被叫来陪酒,歌舞助兴,反正过年期间也没什么生意。

父亲和龙镖头显然是见过世面的,倒还应付自如。三娃的两个土包子徒弟就太不成器了,被姑娘们的姿色才艺镇得两眼发直,憨口水流下来都不自知。尤其是小桃红的弹唱,在三娃看来只能说水准之上的表演,众人皆惊为天人。

大娃指着小桃红问三娃:“你说这个是胖子的老婆?”三娃道:“是啊,只是还没追到手,成天惦记着呢。”大娃难得的聪明了一回:“那胖子惦记着的人有点多啊!”旁边的父亲困惑的望着三娃,三娃知道早晚瞒不过人老成精的父亲,便如实交代了来龙去脉。

父亲哈哈一笑:“你以为老子是不开化的老顽固啊?你也不小了,都是秀才了,自己节制点就好了。今天大家高兴,你也来唱两曲,唱点老子没听过的。”

三娃欣然领命,也不顾爪子还肿痛着,趁着酒兴抓过鼓来就敲,鼓点快捷而又怪异,颇具异域风情。声随鼓起:

远方的人请问你来自哪里,

你可曾听说过阿瓦尔古丽?

她带着我的心,穿越了戈壁,

多年以前丟失在遥远的伊犁。

苍桑激昂而又优美的歌声,对听惯了咿呀小曲的人来说,是一种全新的颠覆性的听觉享受。小桃红跟三娃学曲子的时候,也只是听他轻声哼唱,今天是第一次听他提足了气纵声歌唱,也被震得不轻。

一曲歌罢,三娃见全场静默无反应,挠挠头尴尬的说:“看来你们听不惯我这风格。”瞬间全场哗然,胖子跳起来吼道:“太尼玛好听了!”张老板抚掌轻叹:“这歌太戳心窝子了!”转头对小桃红说:“要不你拜郑少爷为师吧?”小桃红猛点头,旋即又红着脸猛摇头。张老板是极敏锐的人,猜到了小桃红的心思,点醒她:“你是清倌人,名声很重要。”小桃红黯然,随即叫道:“师父,再来一个!”改口叫师父了。

三娃被小桃红一声“师父”叫得骨头都酥了,连道好好好,便找弹古筝的姑娘给她啍了一段简单的曲调。那姑娘倒也灵性,当即合着三娃的鼓点节奏,用轮指手法弹了出来。三娃点点头道:“你真聪明!一会儿听我指挥,跟上我的节奏。”随即大声宣布:“接下来是一首古风歌曲,沧海一声笑!”

这次的鼓点颇为厚重舒缓,见三娃给了个手势,古筝姑娘轮指猛弹,一段激昂杀伐旋又婉转低回的曲调应手而出。随着古筝尾音渐收,鼓点渐快渐重,随着三娃夸张的扬手敲出最重音,同步而出的是古筝重重的扫弦声和三娃高亢的怒吼:

沧海笑,涛涛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江山笑…

一曲唱罢,精于音律的胖子赞叹道:“如此豪放的词和曲,意境直追东坡先生的大江东去!”旁人无论懂不懂,都是纷纷点头称是。张老板心想,一定要笼络住这样的人才,万春院歌舞团必将一飞冲天。

众人纷纷上来敬酒,三娃一人喝了一杯,顿时醉倒。众人喝到三更时分尽欢而散,三娃被大娃扛着回的镖局。

次日睡到日上三竿,三娃强忍着宿醉的不适,把回龙泉的家人一直送到城门口。向母亲索要奖金未果,怏怏不乐地回到镖局,准备收拾东西去府学报到,却见张老板已在客厅等候多时。

“郑老弟,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老弟做万春院的教习。”张老板直接道明来意。三娃犹豫道:“今年学业紧张,怕是不方便。”张老板道:“月银十两,无需每天都来,只要隔三差五抽空过来一趟,指点一下姑娘们就行了。有新曲子的话,至少五两一首,上不封顶。这里是五十两银子,算是你给小桃红那三首曲子的报酬,另有十两是第一个月的月银。”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递给三娃。

三娃正缺钱,接过银票揣怀里,说:“好吧,谢过老板。不过那三首曲子是怎么算的?”张老板道:“虞美人25两,明月几时有15两,独上西楼5两。”三娃问:“如果是沧海笑这样的曲子呢?”“三十两。”“好的,成交!”

月空和肖家云两兄弟帮着师父收拾好东西,屁颠屁颠送师父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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