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小人得志

慢慢进入秋天了,这时的风,有树叶衬托,显得很凉爽。

C市龙源县大院,一片安谧的气氛。这个大院,县委县政府等几大班子都在里面办公,通俗来说,还是习惯叫县政府大院。在很多时候,政府这边的工作更贴近百姓些,老百姓一般不会有事没事往县委宣传部县委组织部跑。

从大门进入大院,是一条大路,路很直,并不宽,因为两边一排排整齐的大树,加上特别干净,让这条路显得很大。

钱武进从陶斯文手上接过县委书记的位置,在新鲜、激动、兴奋、紧张中度过了忙碌的大半年。

半年来,市委书记谷西川、市长冯广田、市委副书记赖初军、常务副市长莫继泰等市领导先后来到龙源县开展不同主题的调研,在钱武进的邀请下,市人大主任黄焕墨带领副主任们来到县里做了有关主题的执法检查,市政协主席也带领各副主席做了调研,几大班子都走了一圈,钱武进心里就舒服踏实多了。

这新官上任,就好比一个人在酒席上落座,和桌上的诸位敬完一圈酒,一个也不落下,那接下来才吃得舒坦,谁也不得罪。

钱武进自然精通官场套路,他清楚,自己深得谷冯两位主要领导的赏识,但在其他领导面前,礼数也不能荒了。要不然说你狗眼看人低,说你小人得志,一旦形成舆论,对仕途发展极为不利。如果自己有个闪失,必定会落井下石。

钱武进其实并不很善于场面上的应酬,有时甚至有点木纳,好在他身边的两个人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弥补了他这个缺点,一个是县长崔清林,崔县长是土生土长龙源人,从乡镇起步,后来得到敖务农的提携,一路走来,走上了常务副县长岗位,胡增产被免职后,钱武进暗中使劲,把崔清林扶上了县长的宝座。

这回钱武进来接任县委书记,崔清林心里兴奋不已,谁来做县委书记,县长是最关注的。搭班子不是容易的事,而钱武进出任县委书记,对崔清林来说,这已经是上上签了。

崔清林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东方县的例子就在眼前,廖国栋陶斯文全力配合冯广田,不到10年时间,两人如今均到了副厅级。这个晋升节奏,很让C市官场人士羡慕不已。钱武进待自己不薄,况且人家年富力强,发展势头强劲,这辆快车得继续搭着。

崔清林在龙源县里里外外配合钱武进忙乎着,另一个人也没闲,那就是钱武进的妻子月月。老公一夜之间成了县委书记,在C市,也算是一方诸侯了,月月跟着一夜之间靓丽了很多,笑容更多更甜了。

这女人啊,特别是年轻的成熟的女人,脸上时时带笑,是很有魅力的。钱武进长期在市机关,家就住在宿舍大院里,性格外向的月月和市里那些领导的太太们很会来事。这边串门,那边拉家常,和那些常年闲在家的太太们说些体贴话。

这月月也真是人精,她也知道自己过于张扬会被误解,于是,她总挑在宿舍大院人最多的时候买菜,让众人看到她提着大把萝卜青菜的家庭主妇的样子,去太太们家里,也不提这提那,手里要不捏着罐辣椒酱,要不就是一袋子水饺,都是些很比起眼的便宜东西。

但这些,让那些太太们很受用,觉得月月就是贴心,不见外,就象家里什么地方连着的亲戚似的,一来二往,姐姐啊妹妹的,就叫上了。比如市人大主任黄焕墨的爱人,就特别喜欢吃月月做的辣椒酱,用新鲜红辣椒剁成的,黄夫人每次煎鱼,都得放两调匙辣椒酱,不放总觉得味道不怎么到位。

月月把握着进度,估摸着半个月,就串门送一罐辣椒酱。这玩意不能一次送太多,一来,得吃新鲜,二来,送多了,见面串门的次数就少了。

最贴心的,是副市长万玉龙的老婆。

本来,钱武进和万玉龙并没什么特别的私交,当年在资水县,万玉龙和鲍国鸿搭班子,心里是很有些隔阂的,鲍国鸿是敖务农的铁杆小弟,钱武进是敖务农的秘书,按常理,万玉龙和钱武进也就是泛泛之交。

可月月这个女人,生性会粘人,对自家老钱,月月就是这样,每次老钱一兴奋,月月就比老钱更兴奋。外表似乎有点粗线条的月月,心里的算盘比谁都精,她知道该重点和谁加深感情,该重点和谁消除疙瘩,很擅长维护和修复钱武进的人际关系。

两人时常结伴去购物,前不久天气热起来了,月月照例去万家,万副市长在外忙,姐俩就关在房里说话。

“月月,你到底是怎样保养的?身材还是这么好。”万姐说着,手指着月月丰满的□□。天热了,女人穿的就少了,线条得到了充分的勾勒。夸女人身材好,往往有一个重要的条件,就是□□丰满。

“我没怎么去保养,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月月说着,双手拢了拢□□罩杯下边缘,反正房里也没外人在。

“真羡慕你,走路都……”万姐再次把手指向月月那骄傲之处,然后把手掌上下抖了一抖。

“姐你这样说不是存心要羞我,我都觉得自己下垂了好多,现在这年头,男人是越来越难管了,都不知道老钱他在县里会不会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了。”

“这就难说,你家老钱人实在,我看,他不会乱来。”

“姐,姐夫不是也在资水做过县委书记吗,你那个时候是怎么监督的?”

“哈哈,我那时就在资水上班,盯的很紧,那个鲍国鸿,就管不住自己,把县政府办的一个女人送给了敖务农,这不,敖务农不就是栽在女人身上吗?得好好管管自己的男人。”

月月心里顿时阴了起来。她深刻的明白一个重要的道理:自家老钱,一高兴的时候,一有喜事的时候,那方面就很来事。现在他在县里做书记,那么多人围着他转,高兴的事情当然不会少,如果这样,老钱来感觉了,那方面的问题怎么解决?别看老钱平时清汤寡水老实巴交的,兴致上来后,爬山涉水的,手脚丝毫不含糊。

牵挂着老钱,月月笑容逐渐消散了,万姐看出月月的心思,笑了笑说:“妹子,方便的时候,就多去去龙源,个把小时,累不到哪里去。”

万姐的话,月月深深记在心里,到了星期五下午,联系到钱武进有事双休日不回市里,月月便叫上钱武进的司机,接自己去龙源县。

月月坐上老钱的车,行使在C市去龙源县的公路上,摇下一点点车窗,凉爽的秋风吹进车内,月月浮想翩翩。

天下做领导司机的,没一个是笨蛋,钱书记的司机至今还把不准月月这位龙源第一夫人的性格,也不便贸然搭腔,就认真的开着车。

开着开着,前面出现一辆客运班车,车后面写着“龙源——C市”字样。

“超车的时候慢点,注意安全。”月月提醒着,一路上自己想着心事,冷落了司机,这回瞧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月月主动说着话。在老钱身边人面前,月月是不怎么随意说笑的,也不随意打听老钱的什么事,月月知道,那样对自己老公并不好。

小车超过客运车的那一刹那,月月下意识的看了眼客运班车,看到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坐在车窗边的位置上,大声说笑着,前俯后撑的。

“年轻真好。”月月心底暗暗的感叹了一声。

那几个客车上的小伙子,是大学同学,约好一同去去龙源县和小孩子的满月酒。

接到龙源县教育局工作的同学易建华的喜讯后,章三、黎四约好了同学沈瞎子沈兵、高脚妹王永琪,一同乘车去。

“这下咱就是正宗的叔叔阿姨了,建华下手真快,目标真准。”

“下一个该轮到你了吧。”……

同学们七嘴八舌说笑着。车上其他乘客有的打着瞌睡,有的无聊的看着窗外。

到了县城,易建华租好了一辆面包车,把四个同学接到乡下老家——龙源县阿曼达乡易家村。易家村是阿曼达乡乡政府所在村。

易建华憨厚的笑着和同学们打着招呼。同学之间,易建华最显得老成。

“章三,辛苦你了,专程从东方县赶过来。”

“沈兵,你平时不怎么喜欢出门的,这次你来,给足了我面子啊。”

“黎四大记者,永琪大美女,你们来我家,那是贵宾啊。”……易建华真诚的感谢着四位同学,尽管用词有点见外,有点夸张,但大家都知道,易建华是实在人,所以听了这写客气话,都认为自己今天应该来的,也必须来。

章三黎四等也回笑着,说道:“建华,说这些客气话做啥,都是老同学,都是兄弟。”

面包车行驶在乡村公里上,有点颠簸,易建华给同学们发了一根烟,发烟的动作消解了颠簸。接着,黎四帮大伙点烟,点了几次,都没点着。沈瞎子掏出了火机,先给黎四点,火开的很大,火苗差点烧到了黎四的眉毛。

“靠,沈瞎子,你怎么这么大的火啊。”黎四骂着说。

“我不像你,有小护士帮你消火。”沈瞎子反唇相讥。

两人正想继续斗下去,看到王永琪没吭声,便停了下来。

易建华咳了声,说到:“等下我还请了我们乡的书记乡长吃饭,想找他们帮个忙,解决我妹妹的工作问题,我妹妹想回乡中心小学教书。等下大伙几个帮说说话。你们了解的,我,我遇到这样的事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们说能管用吗?”章三疑惑的问。

“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恭维恭维,总好些。”沈瞎子和易建华大学同一寝室,感情最深。

“是啊是啊。”易建华笑着说到。笑得很认真,眼角就起了小褶子,一道一道的,在眼角处会拢,象小孩画的太阳光似的。

“滴滴滴。”易建华的传呼响了。

“是家里打来的,可能是问我们几时到。”易建华解释着。

车上只有黎四有手机。“回个电话吧。”黎四把手机交给了易建华。

易建华拨通了号码,电话接通后,易建华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喂。丽华啊,你告诉爸妈,我们已经过了石头桥了,快到了,再打听下,皮书记和包乡长什么时候到,随时保持联系,听到没有?”易建华对着手机喊叫着,声音大得有点夸张,像一个前线战场的指挥官。

挂上电话,易建华呵呵的笑了笑,把手机还给了黎四。然后不经意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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