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药丸

“但也不排除有京兆府之外的人来找你。曾书海虽是府尹,但他是个油滑性子,就算知道有人对你不利,他也不会阻拦的。”

“你要聪明一点,说些他们想要听的话,哪怕是编谎也行。”

“在我救你出来之前,保重自身。”

玉卿卿一直都知道他是个细致的性子。

却没想到,这一世,还能看到他在对待她的事情时,有如此周到的模样。

心中情绪有些复杂,她低头道:“我知道了。”

晏珩还要趁夜去查看芸娘的尸体,不能多做逗留,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

玉卿卿站在牢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而后脚步声渐远,此情此景让她恍惚又回到了前世他从牢中离开的那个时候。

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恐惧与慌乱,她立刻出声道:“晏珩!”

晏珩很快折了回来,站在老门外,看着她道:“怎么了?”

玉卿卿顿了顿,低声道:“若棘手,便不必理会了。”

晏珩笑了下:“东家救我一命,我自然要还的。”

“放心,东家很快就能从这牢里出来。”

将走之时,他又道:“我明晚会再来。”

玉卿卿点头应下。

直到脚步声消失,玉卿卿才坐回了稻草堆上,掌下压了硬物,她有些疑惑的扒拉开稻草,发现竟是两根粗蜡烛。

她看着不觉笑了起来。guhu.org 完美小说网

有了它们,她就不用在黑暗中熬时间了。

晏珩离开京兆府大牢后,躲着巡街的京五所兵卒,来到了歪柳胡同的张麻子家中。

门外挂着白幡,院中灯烛大亮,却听不到什么响动。

他找了处暗角,翻身越过了矮墙,远远看到了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的灵堂。

如何没人守灵?

晏珩这般想着,悄步进了灵堂。

确定无人后,他推开了棺材。

芸娘颌下脖颈上确有一道青紫的绳痕。

他细细的查看后,确定是被人勒死的痕迹无疑。

可若不是苏禅衣动的手,那是谁杀了芸娘呢?

难道是皇上的人?

想到什么他摇了摇头,唐二前脚才刚刚来规劝过,后脚就出了事。

他相信,皇上一定会有后续的动作,可就算有,也不可能这么快的。

且他听闻,张麻子很喜欢这个貌美的妻子,可既是喜欢,如何连灵都不守?

晏珩想着,皱眉走出了灵堂。

张家人口简单,张麻子之上只剩一位老父亲,膝下尚无子女。

家中素常是芸娘在打理,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故而,这家中应该只剩下张麻子与张父。

他轻易的就找到了二人居住的屋子,从窗缝中看到了二人的状态。

张父抱着酒坛子滚在了地上,睡的不省人事。

而张麻子则对着一件女子嫁衣空坐着,那神情,阴郁中带有极重的愤怒。

看了会儿,他从桌上装有针线的小簸箕中拿了一把剪子,三五下将嫁衣剪了个稀碎。

晏珩看的皱眉,若猜测不错的话,这嫁衣应是芸娘嫁入张家是所穿的。

爱妻被人残害,张麻子睹物思人,倒也合情合理,可这明显是带着恨意的剪坏了嫁衣,又是什么情况?

他忽的想到了苏禅衣的一句话。

他们夫妻见面时,神态有些微妙,她还曾怀疑二人是闹了别扭。

看来,她确实看准了。

这夫妻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次日一早,左邻右舍来张家吊唁,并帮些力所能及的忙,为死去的人尽一份儿心力。

可敲了许久的门,却不见有人来开门。

左邻右舍唯恐发生了什么意外,翻墙进了张家,却没在家中找到张麻子与张父。

众人看着灵堂里孤零零的棺材,不免有些惊慌。

商议之下,去了京兆府报官。

芸娘的官司还没什么眉目,这张麻子却又忽然没了踪影,曾书海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样貌,不免头疼起来。

消息传到傅仲的耳中,傅仲并不在意,只是问道:“苏禅衣可画押了?”

说来,这案子也来的巧。

他正想办法要除掉苏禅衣这个绊脚石呢,芸娘的案子就冒了出来。

傅仲便想着顺水推舟,以此案,搬走这块碍事的石头。

届时再找曾书海喝杯茶,判的重一些。

管家曹松皱了皱眉,道:“曾书海好似还没审呢。”

傅仲有些意外:“怎么回事?”

曹松摇头:“小的不知。”又道:“不如派个人去打探打探情况?”

这案子的起始与傅仲全无关系,但落在别人眼中,他也落不了干净。

闻言冷笑道:“去吧。”

曹松颔首应是,退了出去。

很快到了晚间,玉卿卿看着快烧光的蜡烛,暗暗想,在蜡烛熄灭之前,不知他可否能赶到?

想是算好了蜡烛烧光的时辰,在蜡烛还剩一寸时,晏珩赶了来。

“东家可觉好些?”晏珩上前放下食盒,而后忙又从怀中掏出新的蜡烛点燃。

玉卿卿道:“还好。”

晏珩借着烛光看她一眼,比昨日还要憔悴些。

他皱了皱眉,道:“可还烧着?”

玉卿卿摇了摇头。

晏珩觉得她在说谎,却也不好去探她的额温,只是掏出了药瓶,递了过去。

玉卿卿接在手里,疑惑道:“这是什么?”

“我毕竟行动受限,恐拖累了东家的病况。”晏珩道:“就把你的药制成了药丸。”

“这药瓶藏在身边,不要被人发现了。一日三次,东家需按时服用。”

玉卿卿握着药瓶,有些愣。

晏珩说完看她不语,皱眉道:“怎么了?”

“莫非东家吃不下药丸?”

玉卿卿忙摇头,压下了发烫的眼眶,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对我的病况如此上心。”

晏珩道:“东家因我而病,我做这些是应当。”

他如此说,玉卿卿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心绪平了平,她点点头,揪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来。

药丸的味道与汤药无异,依旧是苦的令人皱眉作呕。

且丸药有些大,吞咽不得,只能嚼。

她皱眉嚼在嘴里,五官都拧在了一处。

晏珩忙倒了碗茶递过去,同样拧起了眉,道:“瞧着倒不如汤药好下口。”

玉卿卿一口喝干了碗中的茶水,道:“尚可。”

“劳累你费了这些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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