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亦悲 (.)”！
两人跟在夏凤都身后出了城，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了一片占地十分广阔的“废墟”前。
这片“废墟”中没有砖瓦，只有像是已经腐朽木头和破破烂烂的布条和一些枯枝败叶。
木头搭起来一个个棚子，棚子上垂挂着一根根布条，布条上缠挂着宽口的败叶。
透过布条枝叶的缝隙，棚子中放着一些像垃圾一般随意摆放在角落的乌漆麻黑的锅和碗。
那些锅碗中普遍盛着一些黄黄绿绿的东西，看得雨雪砚和鹿呦忍不住皱起眉来。
夏凤都到是没什么表情变化，带着两人寻了条小巷子，向着废墟里面走去，看起来十分熟悉这里。
两人跟着夏凤都左拐右拐，也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
在这里，几乎所有的棚子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怀疑，是否风稍微大一点都能将其吹垮。
而这种危险的棚子中，睡着一具具像尸体一样一动不动的男人和小孩。
每条小巷，都能看到随意岔开大腿坐在门口的中年女人，这些女人看起来浑身都是黑色的泥垢，稍微离得近一些甚至可以闻道她们身上刺鼻的酸臭味。
她们在一大堆杂乱肮脏的野果树皮中挑挑拣拣，偶尔从中看到一快完整一点的果肉或者菜叶，便被她们如获珍宝一般迅速捡起放在自己带来的容器中。
捡起时，她们还会抬起头四处看一看，似乎生怕有人抢走那几乎快要腐败的菜叶。
雨雪砚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心颤，她没从那眼神中看到光亮，只有无穷无尽的麻木。
“哥……”
鹿呦咬着牙轻声喃喃道，白净的小手忍不住抓住了夏凤都的衣角。
“这些人唯一能够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们不是奴隶，不用挨打。”
夏凤都轻声开口道，像是怕打破这里安静而又压抑的氛围，随后继续向前走去。
“你买这些馒头是来给这些人的吗？”
雨雪砚加快了脚步，跟在夏凤都的身侧，轻声问道。
夏凤都侧头笑了笑：“不，不给他们，给希望！”
雨雪砚怔然地看着他，此处，还有希望吗？
三人在压抑沉闷的小巷中绕了又二十来分钟，这废墟之大！让雨雪砚的心愈发冰凉。
她不敢想象，这里究极有多少人过着这种麻木的，像是臭水沟中的老鼠一般的生活。
终于，她听见了人声！人的声音！
这声音宛如天籁，差点让她流下眼泪。
原来这里不是死地！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随着人声逐渐变大，三人逐渐来到一处开阔的地带。
这里像是集市，一个破旧不堪的集市！
所谓的集市中，一个个年迈的老人正挂着满脸乐呵的笑容，在自己摆放的破摊位前吃力地吆喝着。
破摊位，准确的说，就是在地上摆一张破布，好点的，能摆上一张缺角裂缝的木桌。
破布上摆着的是各种各样的石头，花草，也不知道卖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至于有破木桌的，则是摆着一些吃食和茶水。
集市中来往的人不少！个个穿着锦衣玉袍，绫罗绸缎。偶尔站在一个摊位前，接过老人手中的石头左看看右瞧瞧，随后便斥骂一声，扔了回去。
有些被石头砸中的老人痛得浑身一哆嗦，便引得那些衣着华丽的人哄堂大笑。
老人不仅不发怒，反而跪伏在地上连连磕头，一脸赔笑，满脸都是讨好哀求之色。
雨雪砚看着这一幕，瞬间便想起了之前规则殿黑袍执事审问夏凤都时，夏凤都所做的动作。
那动作和这些老人一般无二。
所以，他一定是常来这里的！
身旁的鹿呦咬着银牙就要冲上去，却被夏凤都厉声制止。
“你要去管什么闲事！”
“你去帮他，那就是想让他死！”
“你以为这些贵族能有多大度！”
“你今天帮了那老人！明天他就会受到更恶毒的刁难！”
“除非你一直守着那老人，不然下一次，你就只能看到他的尸体！”
夏鹿呦红着眼睛，拳头捏的咕咕作响，脚步却死死钉在了原地。
三人站在原地，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看多了糟心。”
夏凤都叹息一句，朝着集市中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走去。
喧嚣的声音再次缓缓减弱，直至听不到一点声音。
再次转过几条小巷，一个拐弯，三人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能看出来是房子一样的木屋！
木屋前，是一个木栏围成的院子。由于人太多，明明很大的院子却显得有些逼仄起来。
木屋前的台阶上，站着一个手捧书籍的年青人，穿着一身破烂的灰布袍。
台阶下的院子中，坐着七八十个五六岁大的孩子。
“这个字认什么，我前天才说过的。”
“过！”
“那这个字呢？这个字叫什么？我昨天教的！”
“年！”
“对！这两个字合起来，就是人们口中的过年！就是明天大家要过的日子！”
“过年！原来这字是这么写的！”
“过年最好了老师，我家每次过年的时候，都能吃到一些新鲜的菜叶呢。”
“每次过年城内就会剩很多新鲜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吃！”
“听说城内的人过年还互相送礼物呢！我长这么大都没接到过礼物呢！”
“什么礼物？我们连礼物两个字儿都还不会写呢！”
“哈哈哈哈哈！”
那年青人满脸笑意地压了压手，院子中的孩子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看着不远处手拿四个大黑袋子的夏凤都，年青人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孩子们，谁说你们没有礼物的？今年过年，你们也有礼物！”
一群孩子顿时眼睛一亮，纷纷屏着气息看向他。
“往你们身后看！看看谁来了！”
院子里的孩子们顿时纷纷回头，朝着不远处拿着四个大袋子走来的夏凤都三人望去。
见惯了大世面的雨雪砚，在面对这七八十双清澈干净而又闪烁光亮的眼睛时，却突然有了想要转身就逃的冲动。
她算是明白夏凤都兄妹二人为什么穿得那么市井了！
这夏凤都也不给自己说一声！弄得她现在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