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张令华是骑着杜冰的摩托车去的省城，毕竟省城那么大，出门步行也不是法子。
林玉又开始过起了留守妇女的日子，床上用品暂时没有什么订单。就有村妇织的老粗布床单，需要在四周绗一边蕾丝花边。
有美霞看着二美，林玉除了忙碌的裁剪和辅导张文张武之外，就是跟张令芳一起抱着孩子，坐在街头巷尾听人闲聊。
“快看，那边就是张文张武的娘！”
林玉的听力向来都很好，即便是聒噪的妇女在闲聊，也能听到不远处几个孩子在议论自己。心里一喜，看来自己的长相和穿衣打扮，赢得了老少村民的好评啊，就连几岁的孩子也知道欣赏自己？
“哼，就是她给咱们买了那么多卷子，期末考试俺没考好，俺爹把俺屁股都打破了。”
“俺没挨打，被俺娘臭骂了一顿，连奶糖都不给吃了，都怪张文娘多事！”
“俺那天听校长跟她说话，说过两天还得去城里给咱们买卷子，这到期末考试，考不好，还得挨骂！”
“张文张武老说他娘好，俺看着一点都不好，咱们找铁棍把她家锁子堵上，咋样？”
“她家街门口有灯泡，给她捅了！”
林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她早就冲过去，把这几个兔崽子暴揍一顿了。
她辛辛苦苦的找卷子，还不是想让他们都能学点知识？咋还被恶意报复上了？还要捅灯泡，这要是电着了算谁的？
“芳芳，你抱着二美，我回家拿趟水杯。”
张令华正在津津有味的，听着妇女们讨论村子里的八卦，接住二美，往前凑了凑。
她快走两步，进了张桂华家。等着给那五六个小崽子制作武器的时间。张文张武正跟壮壮在他家大屋里玩。
“婶子，你看这是俺做的板凳。”壮壮卖宝似的的炫耀着。
“老三到底是心肠好，壮壮这孩子最近在做风箱呢。”张桂华也跟着走进大屋:“令华二叔那院也招了几个小伙子做学徒，跟他学了几个月，到现在光锯木头，钉子都没碰过呢。”
“像二叔和二婶那样小心肠的人，是不可能真心实意教人的，他们害怕你们学了手，超过了他们呢。”
所以张二叔和张二婶注定成不了大气候，这一点林玉拿捏的死死的。不过他们开不了大工厂，就是开着小作坊也足够恶心自己了。
他们两口子这几个月帮着威县的砖厂拉了多少砖？东西王要盖房子的人，被他们抢走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念着自己和张令华的交情，才没用威县的砖。
“对了嫂子，我红果哥在外面跑的怎么样？”林玉笑问着。
之前他们两口子卖货，后来红果也跟着他小舅子出去跑门店了。前段时间的生意还可以，基本上半个月拿一次货。这一次说是去远一点的地方，坐火车得一天。
“明个就回来了，该秋收了。就算不成，之前的那些门市也够养活俺们了。”张桂华还算乐观，这段时间她在家里给两个孩子做着饭，也能学着上缝纫机缝床单了。
主要是床上用品缝纫起来都是走直线的，对于一些缝纫技术不高超的工人来说，这个工作相对简单。
再加上老粗布床单绗上蕾丝花边，也不需要非得很直，毕竟蕾丝就有纹路了，只要绗上去就行了。
林玉想着时间差不多了，侧着耳朵听了听，就赶紧从张桂华家里走出来。刚好把这五个小伙子逮了个正着！
“你们干啥呢？”林玉笑呵呵走上前去。
这五个小伙子正聚精会神的准备小石子和铁丝，打算分工，几个人堵门，几个人砸灯泡，谁也没看后面。
林玉这一喊，把他们吓了一跳，都白着一张脸，整齐巴巴的站在门口。
“其实我也知道你们为啥要敲我灯泡，堵我锁子了。”林玉双手背在后面，走来走去:“是觉得我给你买卷子做，心里不乐意了？”
“...”这五个人也不敢吭声，心里还在纳闷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讨厌上学。不过我娘非得让我去，我上了初中，上高中，念了大学，我学了很多知识，所以我才能开服装厂，才能赚这么多钱。”林玉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因为这几个孩子谁也不敢吭声。
“你们穿的衣服，我闭着眼睛也能做出来。卖给城里人一套要十几块钱。你们见过十块钱吗?”
"俺没见过..."
“俺见过一次，上面是个老人头！”
“俺没见过，俺就见过五块钱的。”
“我见过一百块钱，有了一百块钱我可以坐车去看天安门，吃地道的北京烤鸭，天津的灌汤小笼包，螺蛳粉，麻辣烫，火锅，凉皮，炖排骨，辣子鸡....”
林玉把她能记住的菜铺全部念了一遍，把这些孩子馋的啊...
“所以你们想要像我这样吃好吃的，穿好的，住着敞亮的房子，就得先读书。”林玉把自己给说饿了，打算一会儿把珍藏的那个西瓜给吃了，也不知道坏了没，算是拉秧子的瓜，最后一波了。
“俺哥哥说了上学没用，他现在上班一个月能赚六块钱。”其中一个愣是不服。
“要是上学没用，那为啥还要有小学校呢？你去买东西，一两块的，伸伸手指头能算出来，那要是一千块钱的，你们会算吗？”林玉急的要打他们的头了都。
“不会算...”
“但是咱们连一百都没见过，咋能花一千呢？还不是学了没用？”
“那这样吧，婶子答应你们，只要你们好好学习，等你们十六七岁的时候来我工厂，我给你们一年一千块钱的工钱瞧瞧？”
林玉想着他们现在八九十来岁，等他们十六七的时候，也就到了九零年。一年一千块钱的工钱，算是普通工资了，也不算说大话。
“真的?”其中有人蠢蠢欲动。
“真的，拉钩。要是我说话不算话，到时候你们来砸我灯泡或者堵锁子，我保准不管。不过你们往下得好好学习，做卷子，再也不能说卷子不好了。”林玉伸出手指，跟一个看着像大哥的孩子拉了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