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博思锐扭头看了眼长亭里的沈允葭,冷着声音,淡淡地陈述道,“那就去打听打听诗会上的事儿,那日,让我一鸣惊人的绝非以一挑百这一件事。”
“要是以你的能力打听不到,我给你指个明路,去问问王家的紫玉姑娘。”
话落,南博思锐松开了手,叶漫一时瘫软在地。
沈允葭见状,本想上前扶起她可碍于胧木公主和南博思锐,倒也不好出手。
南博思锐回头,望着公主,“公主,踩脏了你的鞋是我不对,不过,让我给你洗鞋却也不可能。”
公主闻言,一愣,正想开口指责她。
可南博思锐却率先一笑,微微歪头,拂了拂衣袖,“这怎么说我也是公主你未来的嫂嫂,长嫂如母,哪里有嫂子替小姑子洗鞋的?”
公主:“……”
南博思锐无赖地一笑,继续说道,“其实,作为准嫂嫂,替妹妹洗双鞋也无妨,不过,我若是真的洗了,不是折公主的寿吗?还有,大庆可是最重视礼教的,若是这是传到民间,天下万民会如何想公主啊?”
话已至此,公主自然能听出来南博思锐话语里的威胁。
不过,她却觉得南博思锐说得也并不无道理。
南博思锐见胧木公主垂眸思索着,心知她被自己说动,于是也敛去锋芒,故意示弱,给公主台阶下:guhu.org 完美小说网
“公主,我知道这双鞋是太子殿下送你的,你很喜欢,要不,你把它交给我,我送出宫找最好的浣娘替你清洗,如何?”
公主闻言,皱起眉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儿地开口,“你找的能有宫里的浣娘好吗?”
南博思锐闻言,微微一笑,摇摇头,礼貌道,“自然没有。”
“哼!”公主冷哼一声,傲娇极了,“那不就得了。”
瞧着公主这幅孩子气,南博思锐才确信她不过只是一个单纯傲娇的孔雀。
“行了,都散了吧,本公主要去找浣娘洗绣鞋了。”公主不欲多纠缠,生怕晚上不能穿给太子哥哥看,草草吩咐后,就准备走人。
倒是瘫软在地上的叶漫,本想等着公主为自己主持公道,可现在……
“恭送公主。”在公主转身起驾的时候,南博思锐倒是第一个行礼恭送她的人。
而且,此前,南博思锐行的是平辈礼,刚刚,她行的事尊卑礼。
可谓给足了公主面子。
等公主走后,南博思锐回眸,瞧着还在地上的叶漫,整理了一下衣襟,挥挥衣袖,不轻不重地说,“叶小姐,怎么,出来时没带你家的狗啊?”
叶漫闻言,脸一黑。
倒是在场的一众奴才下人,莫名觉得一喜。
这位南博小姐,真是个妙人儿。
南博思锐挠挠头,瞪大眼睛,故作一副不解而单纯的模样,“哎,沈小姐,你不是和叶小姐交好嘛,怎的也不来扶扶她啊?”
突然被点名的沈允葭,面上稍稍一慌,随即连忙走出去,扶起叶漫。
而后,她弱不禁风地咳嗽几声,面上闪过一丝害怕,颇为虚弱地回道,“南博小姐的风姿果然不逊色于当日,一时倒叫允葭不知该做个反应,适才忽略了叶妹妹,没能及时扶她。”
南博思锐闻言,扭头和阿宁对视了一眼。
好家伙,这姐妹有两把刷子啊。
三言两语,就撇清了自己不欲当着胧木公主的面儿同叶漫亲近的想法,还阴阳怪气自己吓到了她,暗戳戳自己的凶狠强悍。
南博思锐望着沈允葭,心里感叹道。[space]
脑子反应快,演技还不赖,心里也够坏。
是个能在宫斗剧里活下来的主儿啊。
……
另一边,祠堂。
寅时过去了好几个时刻,萧景辰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抬眸,望着天空。
太阳还高高地挂着,偶尔有风吹过,却又被皇宫高高的城墙挡住,跃不过去。
像极了谁人的一生,渴望离开这偌大的皇宫,却无果。
“王爷!”苏公公带着穆先生来到祠堂,冲萧景辰颔首,“王爷,陛下口谕,您沐浴更衣后,就可以去天坛进行最后的参拜了。”
萧景辰闻言,依旧望着天空,良久,才点点头。
见状,苏公公点点头,弓着腰身,恭敬地行礼,“那老奴告退。”
等苏公公走后,穆先生望着萧景辰,有些心疼,唤了声,“王爷,咱们走吧。”
穆先生是清皇贵妃身边的旧人,忠心耿耿。
萧景辰有多爱清皇贵妃就有多憎恶太后。
萧景辰有多讨厌这里,他怎会不知道。
在太后逝世的第一年,陛下大赦天下,携所有皇室之人前来祭拜。
在祠堂内,连九五之尊的天子都跪拜,大恸不已。
可唯独五岁稚子,挺身而立,拒死不跪,公然大笑,大呼天理昭然,报应不爽。
而自己保护了他们母子近乎大辈子,十五年前,他护不住那个惊艳绝伦的女子,十五年后,哪怕让萧景辰在这儿多待片刻,他都心疼的不得了。
萧景辰收回眺望的目光,淡淡地望着他,问道,“穆先生,衣裳可备好了?”
穆先生颔首,“两套,一套素色一套玄色,早已备好。”
“晚宴上,本王今日要穿红色的衣裳。”
萧景辰起身,袖手一挥,身上的寂寥之感当即散去,立于天地之间,狂傲而伟岸。
一如既往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
穆先生有些犹豫,“红色?”
往年里,萧景辰从不参加祭祀大典,而明日,因着是太后祭日,宁信王府永远张灯结彩,人均身着红色衣裳。
尤其是萧景辰,狂悖之际,甚至会敲锣打鼓,歌舞升平。
可今日,是祭祀大典,若是公然在群臣面前穿红色,怕是对萧景辰不利。
穆先生皱眉思索着,想劝解劝解他,但还未开口,萧景辰就冲他颇为凄凉地一笑,“穆先生,他既然拿母妃威胁我,那今日,我便要让天下之人都知道我有多憎恶她。”
萧景辰话落,穆先生劝慰的话说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只有他知道王爷有多痛苦,而陛下这个旨意,穆先生相信,对萧景辰来说是人间酷刑。
在太后祠堂的这两天,萧景辰是如何度过,没有人知道。
连九五之尊的天子也不会知道。
走出祠堂后,萧景辰似是想到了什么,脚下的步子不停,眸子也不曾回,“南博侯可来了?”[space[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