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董卓是墙头草(中)

何辅突然动手,天生胆小的刘辩却一反往日,竟无丁点畏惧、害怕,反而有些好奇大兄怎么突然打人了?一脸好奇看向摔倒的四人。

脚步不停,正待大怒的胡赤儿拔刀……

“砰!”

沉重大脚重重踩在胡赤儿小腹,力量之大让胡赤儿不由用手去掰硬皮皂靴大脚,哪里还有拔刀砍人的心思。

何辅没有丝毫停顿,不理会身后已经拔出了刀子、举起弓箭的亲随,依然不急不缓走向打开了的房门,走向刚刚走出查探的牛辅。

牛辅心下一惊,他不认识何辅,但他能看出来人的不善和尊贵,也不由双手抱拳。

“这位公子,可是不长眼的下人得罪了公子?若是……”

“武威郡牛辅。”

何辅从未见过牛辅,但他见过牛辅写实画像。

牛辅一愣,仔细把何辅打量一遍,也没想到在哪里见过,但还是抱拳低身。

“小民正是武威牛辅,不知公子……”

牛辅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来人一看就是找事的,可……这里是雒阳啊!

“南阳屠夫小儿。”

“何辅。”

何辅一把推开身前牛辅,大踏步走入十余人的酒宴。

片刻前,房内莺歌燕舞,欢笑笑语,此时哪里还有半点?

何辅怀抱着刘辩走入,曹操像是不愿做个跟班、小厮,也跟着大步走入,刚一脚踏入厅内,抬起欲要抱拳的手臂一顿……

“本初、公路、子师?”

“你们……你们怎么也在?”

曹操顿时傻眼了,在踏入酒楼后,看到二楼胡赤儿四人装束时,心下就有些察觉,可他又哪里能想到袁绍、袁术、王允等人也在此处。

何辅有些责怪看了眼曹操,很是不满开口。

“兄长能够前来,他人难道就不能前来……私密临洮董卓,结个党营个私啥的?”

曹操心下一惊,脸上却无异样。

“小痴可莫要吓唬哥哥,你知道的,阿父现在可还恼怒哥哥呢!”

说着,曹操拉着何辅走向袁绍,一脸的苦笑叹息。

“小痴你随先生游历求学,却是不知哥哥那个惨啊……”

听着曹操苦笑,何辅不由摸了摸鼻子,他当然知道黑胖子这几年是咋过的。

“唉……”

“哥哥也不知何时得罪了人……”

曹操唯恐何辅不知道自己遭受的冤屈,很是把“竹简信件”事件说了一遍,说罢,又指向袁绍、袁术兄弟,脸上苦意更重三分。

“哥哥被人阴算,本初、公路也与哥哥一般,也倒了大霉……”

何辅咂巴了两下嘴唇,老人活着时,或许是老人怕他分心,并不知道曹操、袁绍、袁术等人年年私会党人事情,老人病故后,周小婉每个月都会将他们的情报送入邙山小院,自是知道黑胖子在做戏。

心下知道,何辅也不想戳破黑胖子的表演,稍微与袁绍、袁术两人见了礼,至于王允……他连看一眼都不愿,而是转身看向胡须虬髯的董卓。

细细打量董卓时,心下电闪一遍董卓的生平过往,以及老人对他的评价,未见过时,无论如何在脑中勾勒,也没有真正看到显得真实。

曹操深知何辅性情,见浑小子只是稍微与袁绍、袁术抱拳,心下又是无奈又是敬佩,可没哪个人在见到“四世三公”袁家时,还如他这般轻描淡写。

唯恐何辅不知道董卓是谁,曹操满面笑意,拉着何辅手臂介绍起董卓来。

“来来……”

“哥哥为你介绍一位我朝悍将……”

老人曾为董卓建了个专门档案,不仅有董卓的人生过往,连他手下将领也有介绍,只是让何辅不解的是,董卓身边明明没有一些人,比如伤了他的吕布,随父吕良调入晋阳的吕布。

何辅不知道老人曾经的过往,不知道老人为何在吕布还年幼时,便对他做了档案记录,直到与吕布交手后,这才略有所悟,但吕布明明与董卓屁个关系都无,怎么就把吕布定义成了董卓名下将领了呢?

何辅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老人必然有老人的道理。

曹操唯恐何辅不知道董卓,见他一脸郑重,更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唉……”

曹操介绍了小半刻钟,方才轻声叹息。

“可惜了,若非……若非……”

“唉……”

曹操也不敢在大将军窦武一事上胡言乱语。或许是刘辩有些好奇黑胖子的惋惜,在何辅怀里向他抱拳。

“小痴哥哥说过,男儿自有男儿的志向,董校尉为国戍边杀敌,这不挺好吗?曹家哥哥又何须叹息呢?”

刘辩年仅五六岁,曹操没事时就跑去邙山小院,两人也不算生疏,可听了这话后,曹操张了张嘴,又没法子当着他人的面解释。

董卓是战阵悍将,半辈子都在与羌、胡、蛮厮杀,在看到何辅一副找茬时,尽管此时的他只能做个雌伏老虎,可老虎就是老虎,心下还是有些恼怒不喜的。

但是,当刘辩说了这番话语时,不由诧异看着丁点大娃娃。

董卓不认识刘辩,但他知道“南阳屠家小儿何辅”是谁,有些揣测到了娃娃是谁,心下也有了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何辅是不是因为张让的事情前来寻麻烦的。

心下恼怒何辅打了自己人,却又忐忑担心何辅的报复……

何辅眼角余光扫视了一圈厅内神色不定众人,将刘辩放到地上后,单膝跪地与他整理了下衣襟,这才牵着他走向主座上的袁绍……

“人有聪愚勤怠,亦因每个人的境遇不同,所以家室、财富自也不尽相同。”

何辅在前,牵着刘辩小手走向袁绍,袁绍也不得不起身让出主座,任由刘辩坐在本该属于自己的位子。

刘辩虽寄养在史子渺道观,何辅却每日喂他一些肉食。

抬眼看向已经默默坐下的董卓,又看向或冷脸不悦或神色怪异将领,边用着随身携带的短刃切割桌案肉食,边开口……

“即便从无贪鄙之事,只要足够勤奋、努力,只要作战足够勇武拼命,也会因努力、因功勋而家境富裕,正如开国太祖之时那般功勋权贵。”

何辅将一块羊肉送入张大嘴巴小嘴里……

“我大汉朝立国近四百年,功勋富贵之家无数,这么多年下来,功勋富裕之家也积攒了无以计数田地,而且都是上好田地……比如四世三公的袁家,比如孟德兄长曹家,比如太原王家……”

“辩弟没忘了天道与人道的区别吧?”

刘辩忙将嘴里肉块咽下,点头道:“辩儿没有忘,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呵呵……”

何辅不由赞许一笑。

“大汉朝立国四百年,贪鄙之事且不提,世代为官为将豪富者私田万千,作为后起之秀也愈发艰难,因为……已经没了田地让他们占取。”

“没田地,没钱财,即便胸中志向远大,又如何得以实现?”

何辅指向皱眉的董卓,笑道:“临洮董卓……临洮又是什么样的地方呢?山岭跌宕、地贫人稀之地。”

何辅用着酒水在桌案小几上比划……

“临洮的南面是高原,是松藩草原,这里有居住在参狼谷的参狼羌,有居住在松原草原的白马羌。”

“临洮隶属于陇西郡,陇西郡西面是金城郡……金城塞是西域重城,自金城塞向北可入武威郡,继而往西入西域;自金城塞往西,就是湟水峡谷,而这里就是破羌、烧当羌等河湟羌地盘。”

“临洮的南面是参狼羌、白马羌,临近金城塞的河湟羌又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不时就会入境烧杀抢掠,再加上本身就是地贫人穷的地方,即便董校尉在临洮是个土豪,又如何比得安享太平的太原王家、汝南袁家、沛国曹家之富?”

何辅很是可恶向曹操一笑,气的曹操冷脸不愿理他,却又有些不解,不解小混蛋说这些又是何意?

曹操如此,袁绍、袁术、王允、董卓……皆是一副眉头紧皱模样,但也没人开口阻止。

“凉州、并州、幽州皆不时被羌人、匈奴人、鲜卑人骚扰、掠夺,国境不安,就需要一些统兵大将镇守边关,而这些地方恰恰又都是贫穷的地方,是难以自养的地方。”

“穷**计,富涨良心。”

“地贫难以自养的地方,百姓为了一头羊而杀人者比比皆是,这样的性野人为卒,为将者就要满足兵卒的口腹欲望,若稍有不能满足,兵卒就会心生怨怼,就会反叛杀将,或是战场上舍弃将领而逃。”

众人心下一惊,曹操神色也郑重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何辅的意思来。

只见何辅指向董卓,指向牛辅、郭汜、李傕、徐荣、华雄……

“董校尉本就是陇西人,半生都在与东西羌人、匈奴人、鲜卑人作战,而且还让他活到了现在,他若不贪了些钱财、田地,那才叫怪了呢!”

“四世三公的袁家良田万顷,若袁家为将,凭借着背后无数钱粮支持,兴许不会贪财、不会掠夺民财,但是……后起之将,边关之将,十个人里有十一个贪财!”

“为什么呢?”

“因为国库不足,发放到兵卒手里的钱粮不足以满足兵卒的胃口,朝廷满足不了,统兵大将就要设法满足底下军卒……若满足不了所有人,也要满足其中精悍善战之卒,比如……”

何辅手指指向牛辅、郭汜、李傕、徐荣、华雄……

“比如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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