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刚才大厅跳闸了，对此造成的不便我们深感抱歉……”
一个穿戴服务人员的人说着，灯光重新亮起，他满头大汗，紧攥着袖口却不敢擦一点。
“好好检查一下，不要在出这种问题了。”
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了这样一句话，他却如蒙大赦，再三鞠躬道歉。
卫然不知道这个聚会的发起者是谁，也不知道在做的都是哪些人物，灯光一亮，但凡所见之人，一个个都波澜不惊，很有气度的样子。
只有少数几个，是刚才嘈乱的发声者、
卫然身上的冷汗却一点都不比那个疯狂道歉的人少。
一处走廊视线尽头处，杜敏涛只剩背影，陈仪被他捏着喉咙带走，就像一只被攥着了翅膀的鸟儿。
他似乎并不怕自己不跟上。
也似乎不怕自己立刻逃跑，然后赶紧跟调应局联系。
卫然阴沉着脸，脚步向灌了铅一样，如何也迈不出去。
最终，却还是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走廊。
虽然自己毫无防备，骤然遇到杜敏涛，但好在一向谨慎，该带着的东西都在身上。
金币，冰刀，阿斯箱，手镯，补充灵性的草籽，还有能提升自己一整个序列等级的八音盒……
卫然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跟着杜敏涛的背影，上了楼梯，过了弯道。
来到了一个房间。
这似乎是顶层，窗户开着，一进门卫然就能通过窗户，看到不同层的甲板上，男男女女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通过窗户传进这里。
“放开她。”
没有威胁，卫然亦是声音淡淡。
却见杜敏涛坐到了一个沙发上，听到声音后立刻就松开了陈仪，结果陈仪却白眼一翻，直接晕倒在他的腿上。
随后像面条一样滑落到地上。
“正式介绍一下，永暗会三级议员，杜敏涛。”
他点燃一根烟，将陈仪放到了床上，然后重新坐回了沙发:
“男人之间的谈话总是不适合有女人在场，我让她小睡一会，想必你不会介意吧？”
“你想说什么？”
卫然保持着警惕，翻手露出了幽蓝的匕首:
“呵呵……”
杜敏涛却笑了一下，静静的抽烟。
房间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就在卫然思考自己能不能再杜敏涛手下就走陈仪的时候，却又见他摁灭了烟蒂:
“你的勇气和我第一次看到你时一模一样，寻常人是没胆量跟我过来的，不过，我很好奇，你服用了我给你的序列7的药剂了吗？”
“如果服用了，那你还没失控，说明你确实很契合黑暗光途，和我一样啊。”
杜敏涛也翻出了一把冰刀，那是卫然上次给陈仪的。
他挽了一个刀花:
“没有符号刻画的残次品，她肯定没能力制成，至于你……是，是你，你是怎么制作出这把冰刀的呢？”
反派正派一般都死于话多，卫然牢记这一点，基本没说话，可还是不敢动手。
因为不知道杜敏涛的到底是序列几，到底有什么能力。
听完这些，尽管不想说话，可还是忍不住: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
“不如你自己猜猜？”
杜敏涛没给卫然更多时间，直截了当的说道:
“柯墨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那也是一个雨天，就跟前几天下雨一样。”
卫然没来由的产生一种后怕，当时他竟然就在旁边。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面对脱口而出的质问，杜敏涛轻笑一声:
“目的？没有目的，随手布置罢了，真要说有，也只是准备一步暗棋，准备日后吸纳你当我的下属。”
他似乎来了兴致，抽了一下手腕，露出一块手表:
“你可能不知道永暗会是什么样的，我简单跟你说一下。”
“我们有一个议长，八个一级议员，十几位二级议员，近百位三级议员，也就是我这样的，以及上千名普通的会员。”
“有趣的是，这样的组织，哪怕是普通的会员，都要有上一个人担保，才能进来，这就逐渐形成了派系，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我也需要手下，你说是不？”
需要手下所以将药剂送给对方，但间隔时间如此短，吃了就会失控，不吃，药剂本身有致命的吸引，等到封印解除一样会进行吞服……卫然呵呵冷笑一声，终于明白耿柳娜是如何失控的了。
她估计和自己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卫然的想法，杜敏涛摇了摇头:
“我只需要精英，活下来的才是精英，失控了，真不能怪我。”
“你不给药剂，她岂会失控？”
卫然眸间生怒。
“我给了她看清世界的机会，这是必要的代价。”
杜敏涛不以为意:
“你真的觉得那个女人，失控是服用药剂过快导致的？”
“曾经有人一夜升到序列3，他都没失控，你知道为什么吗？”
“欲望无限，贪婪无限，她自己纵情声色，放开了自己，是她自己选择让自己失控，和我送给她的药剂有什么关系？”
“即使没有我，这样的人……呵呵。”
一声冷笑，卫然却觉得自己都快被说服了。
但他又想到了周翰海，这个人本来和老婆恩爱，却因为卷入他的谋划，死都不知为何！
差点被说服的卫然冷笑一声:
“真是冠冕堂皇，大义凛然，还不是滥杀无辜，视人命为草芥。”
“无辜？”
“草芥？”
“我？”
杜敏涛三声反问，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在说周翰海？你知道他玩过多少女人吗？明里的暗里的，强迫的，下药的，这就算了，毕竟他们都一个样。”
“但你知道，他凭借自己是马星海的丈夫，掌控着星海集团的财物，侵吞了星海集团多少钱吗？以至于马星海这个世事不明的女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经营的越好，公司反而越不赚钱。”
“这也算了，毕竟是他们内部的事，但你知道，周瀚海逃了多少税吗？”
“这可不无辜呀，那笔钱足够判他终生监禁了。”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天真的看不清整个世界。”
啪！
一声刺耳的巴掌声，清晰的通过窗户这里传来。
二人都是光序者，视线略好，都通过窗户，看到了这间房间下层突出的楼板上，有两个暗淡的人影。
“狗东西，为什么不再检查检查！你知道今晚来的人都是谁吗！你被开除了，立刻给我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发生的那个人声音压抑着愤怒，看着装，正是此前在大厅里道歉的那位。
房内两个人一下子陷入沉默。
被打的那个离得远，卫然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能见他身体颤抖着，缓缓的跪了下去:
“主管，再给我个机会，我老婆还在住院……”
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哭腔。
“滚！”
回应他的是一脚猛踹。
跪着的男子抱着头，任由踢打，只是哀求着给自己一个机会。
……
“看到了吗？这就是世界。”
“我们现在都说人类文明了……但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
杜敏涛的微笑仿佛一成不变。
卫然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脸色阴沉:
“还不都是你搞得鬼，如果你不让那里的灯灭了，怎么会让他被这样对打！”
“我？”
杜敏涛猛然把冰刀插入旁边的茶几，刀柄直没至底，泛开大片冰晶:
“她觉得她父母是我杀的，你觉得这事是我做的，为什么是我？”
“动动你的脑子，我费的着漂洋过海万里，去猎杀两个毫不相干的蓝光序列者，还是夫妻，还是神畔之人，还要面对我不能把控的风险？”
“我费的着特别关上灯，才跟你说话，才带走这样一个小女孩？”
“呵呵……”
一阵冷笑，杜敏涛仿佛没有愤怒过:
“他不是人，他就是一条狗，把他变成狗的不是我，也不是那个客厅的灯突然跳闸，是他，是他们，是这次参加聚会的一个个高贵。”
“我以为，你一个孤儿长大的，应该见过这世界真实，见过这人间永暗，可我还是高估你了，你就像一个女人一样天真。”
“哦，不对，也不能怪你，毕竟你很久以前也不是序列者，得接受世界的教育，接受那裹着毒药的糖果。他们叫这种东西为思想，真不能怪你，呵呵……”
卫然也回以冷笑:
“说的那么好听，你不也是其中一员，占据着社会的资源，划分着一层层的等阶，还转头对着这些人说道，你们都是狗，都是狗，你是高贵的狗，还是狗中成为序列的那一种，对吗？”
“我猜我说的没错，不是吗，杜先生，你在这里的房间是这艘船的最高层，你在外面的房子是市中心最好的别墅的位置，你包养的女人少吗？我知道的就有一个。
站在星之城最有钱的那一撮人位置，摆出一幅虚伪的嘴脸，点评着芸芸世人，你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人性本恶，谁站在什么位置就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你若有像他们一样，拥有着财富和权势，你也是一样的。”
“就算你不是，其他的人也会帮你是，至于我？”
“哈哈哈……咳咳”
杜敏涛再次点燃了一根烟，
“我要成为那永恒的恶，这样，除了我，就没人敢在作恶。”
他骤然起身，对着窗户，一只手伸向卫然:
“感受一下，谁人不是满怀恶意，看看那个可怜人，他心里不恨，他心里不恶？他恨不得让这船都燃起火来，”
“再看看那个女士，嗯，真的很好看，很优雅，她今天穿的这身旗袍，很显身材，只是她在想如何摆脱她身边的那位男士，然后去和另一个男士欢快一把，要不然，把丈夫的资产输光的事就瞒不住了。”
“看看那位，警署的副局长，他喜欢说公平，公正，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功劳天天被正局长抢了，所以总是喜欢强调这个吧？嗯……让我看看，他在瞄谁？原来是泳池那阿边，啧啧，这女孩应该还没成年，他一向喜欢这个道道。”
……
“卫然，你也是黑光序列的，来，仔细看看，这座城里有钱有势的大都来了此处，看看他们，感受一下他们的恶念。”
“这就是世界，这就是人，人人皆恶，工业发展自西方而起，自由之说从那边传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都喜欢自由吗？”
“因为，自由，才可以无拘无束的猎杀，你我谁不是是穿着衣服的兽？”
杜敏涛看着卫然拎着刀站立，眼中泛起淡淡的青光:
“回去吧，我没有恶意，把赵怡带过来，就说和她约会……”
“好。”
回应他的是一抹湛蓝的刀锋！